首页 書庫 歷史軍事 偽裝者(胡歌 王凱 靳東主演)

第81章

  

  

  汪曼春嘆道:“我盡力了。”明樓看著她:“我知道。”“我很想幫他。”汪曼春頓了頓,“其實,不是幫他,我是真心想幫你。”明樓很難過:“曼春,你知道嗎?我來的時候,仍抱有一絲希望,雖然希望不大,我根本就沒想過會是這樣一種結局。”“我明白。”“盡管他想殺了我,我還是盼著有朝一日他能幡然悔悟,回到我們的身邊……”明樓再也講不下去了,突然站得筆直,深深地給汪曼春鞠了一躬。汪曼春頓時難過起來:“師哥,你干嗎?”“我,我求求你曼春。”“師哥。”“他犯了死罪,我無話可說。不過,這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,都怪我疏於管教,我大姐一味地寵溺嬌慣,才有今日之禍。不管他對我如何,對明家如何,我都難以割舍骨肉之情,我拜托你曼春,你救救他。”汪曼春一時不知所措:“我,當然想救他,也要他配合才行啊,師哥。進了76號,不死也得脫層皮。不過,明台自幼嬌生慣養,我想他一定會配合的,只是時間問題。師哥,你別太擔心,交給我吧。”明樓理解汪曼春話中含意,她料定這嬌生慣養的少爺熬不住酷刑,一定會從實招來。明樓繼續請求道:“曼春,明台還是個孩子,你……別弄得太難看,如果他真的頑抗到底,如果我救不了他。曼春,你記著,他去的那天,我要親自送。”“明白。”汪曼春長嘆了一口氣,道:“你放心。”刑訊室裡,酷刑開始了。

  一把粗劣醫用手術鉗子,把明台修長的指甲蓋死死鑷住,然後,慢慢地連根拔起,因為拔的速度時快時慢,尖銳的疼痛感,折磨得明台一次又一次地發出野獸被撕裂獸皮的嚎叫。

  十指連心。明台幾度死去活來。

  明樓走在76號辦公樓的走廊上,腦海裡縈繞的是明台一陣陣的狂笑聲。神情堅毅,懷有一顆義無反顧之心的明樓,他清楚,自己最愛的小弟此時此刻正在經受著常人無法忍受的酷刑。這一刻,他必須咬緊牙關堅挺過去。

  明公館門口,明鏡頗感意外地看見了程錦雲。

  “大姐。”程錦雲喊得很親切。“你來了。”明鏡的話有些冷。說完後,又覺得不妥,勉強擠了一絲笑容出來,很難看的笑。

  “大姐,我想跟您談談。”明鏡擋在門口,問道:“現在嗎?”程錦雲疑惑:“不行嗎?”“不,當然不是。”明鏡擋著門,仿佛沒有讓進去的意思。她覺得自己下意識的動作和修飾過的笑容太過自相矛盾,禮貌性歡迎的同時又不打算讓她進去。

  “我想問程小姐一個問題。”“您說。”

  “你愛明台嗎?”程錦雲果斷回答道:“愛。”“策反前還是策反後?”程錦雲一愣,脫口而出一句:“我真心愛他。”“但願。”明鏡的語氣很平靜,平靜得像一把小刀子,不經意地割破人皮膚的表皮,沒有絲毫痛感,卻能看見血花浸出。“大姐。”“如果,我說如果他死了。”明鏡說完這一句,恨不得甩自己一個耳光,停頓一會兒,道,“他沒了,你會永遠不嫁嗎?為了他?”程錦雲愕然,腦海裡一片空蕩蕩,她沒有回答。“你知道嗎?曾經有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子,就像你現在一樣,站在我家門口,她告訴我,她要嫁給我弟弟。我告訴她,行,除非我死!你知道她怎麼回答的?她說,行,我就等到你死的那一天!所以,那個瘋女人到現在了依然沒有嫁。我厭惡那個瘋子的一切,唯獨承認她愛人的勇氣。我欣賞你的一切,唯獨……”她在措辭,畢竟不想把關系搞僵,“唯獨不相信,你會愛他到永遠。”程錦雲有些難過,長長的睫毛耷了下來,淚水盈眶。她只有一句話,還是那一句:“我真心愛他。”頓了頓,抬起頭,眼神堅定,“直到永遠。”這句話,多多少少讓明鏡找回了一點心理平衡。她伸出手來,道:“來吧,錦雲。我們需要同舟共濟。”她把程錦雲拉進了屋。

  明台被綁在刑架上,渾身上下一片血污,連頭發上都粘著血漬。每當他臨界於生死模模糊糊的時刻,汪曼春就給他注射清醒藥劑,讓他無時無刻不置身於殘酷的煉獄。每當他被劇痛強迫地撕裂神經,張開眼睛,他所面對的就是汪曼春那一張冷艷驕橫的面孔。

  “你叫得太難聽了,真該讓你那個囂張跋扈的大姐來欣賞一下你明少的風采。”汪曼春奚落著,貓戲弄老鼠般的羞辱。

  明台冷笑相對。“我知道,面對新政府的時候,有些問題我們無法強求觀點一致。”“曼春姐。”“嗯?”“你長殘了。”汪曼春氣道:“你說什麼?”“你以前不這樣,自從你當了漢奸,越長越殘……哈哈哈哈……你都不敢照鏡子……哈哈哈哈。”明台邊說邊譏笑著。汪曼春一把將明台的頭塞進水缸,又從水缸裡拎出來,明台痛苦地吐著水。“嘖嘖嘖嘖,明少,你的肺是不是已經快炸開了?有沒有想過,求求我,讓你死得像一個男人!”汪曼春一副恨人入骨的模樣。

  明台就像死了一般,沒有生氣,沒有聲音。“慢慢考慮,我們有的是時間。”明台的頭被再一次、再一次、再一次塞進水缸裡。

  看著被折磨得精疲力盡的明台,汪曼春露出了些許不忍:“對於我來說,你大哥就是我生命中的另一半,我真的不舍得你受罪。”同時,岡田芳政的辦公室裡,明樓雖沒有像明台一樣經受著肉體被摧殘的折磨,但心裡被煎熬著,這份折磨比明台並不輕松到哪裡去。

  岡田芳政給明樓倒茶,明樓正襟危坐,接受內部調查。“明樓君在經濟戰略謀劃上的確非常能干,想不到在特務工作中卻很不稱職。”岡田芳政說道。

  明樓頷首嘆道:“不是不稱職,是一敗塗地。”“你認為你弟弟是‘毒蠍’嗎?”岡田芳政直接問。明樓斬釘截鐵地回道:“不是!”“明台身上的確有第二戰區的防御情報,這非常重要。”“我認為,他身上的情報存在太多的疑點,太多的不確定性。明台還是個孩子,你相信一個孩子會承擔第二戰區的重要情報傳輸嗎?他充其量就是一個受了蠱惑的所謂愛國青年!他就是一個靶子,用來打擊我的活靶子。”岡田芳政拿出一沓王天風、於曼麗、郭騎雲的死亡照片,放到明樓面前,一臉嚴峻道:

  “你對‘毒蜂’怎麼看?”“有沒有可能是苦肉計?”“出賣自己的手下,投靠新政府,有可能是苦肉計,可是他不會連自己也‘殺’死吧?他是被令弟親手殺死的!他投靠了我們,出賣了兄弟,高官厚祿在手,怎麼可能舍得去死?”明樓嘆了口氣:“是啊,對於這件事,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……”話到一半,突然覺得頭疼得厲害,“有阿司匹林嗎?”岡田芳政讓人拿來藥片,又倒了杯水遞到明樓的面前。明樓服了藥。

  “感覺好點了嗎?”“不好。”明樓撫著額頭,說道。“令弟現在也不好,汪處長正在嚴厲地拷問他……”明樓抬起頭:“嚴格地來說,遭受了酷刑且意識模糊的人,他的口供不太可靠。錯誤的口供會誤導情報的甄別,我覺得郭騎雲和於曼麗兩個人身上的情報都要徹查,送到軍事委員會去做技術甄別,科學地分析比刑訊逼供更可靠。”岡田芳政點著頭:“你說得對,我們已經把兩份文件都送到軍事委員會了。”“明台只是一枚棋子,用來攻擊我的最佳武器。沒有什麼比自己的弟弟是抗日分子更具殺傷力的了。重慶政府是一石二鳥,卑鄙、無恥!”岡田芳政無言。

  明樓繼續道:“我想知道真相,為什麼我養了二十年的弟弟會變成冷酷的殺手?越快知道真相越好,我真怕自己會崩潰。”刑訊室裡,汪曼春還在對明台做著分析:“第二戰區的文件,我們都分析過了,全都是假的。你們只不過是重慶政府拋棄的棄子而已,何必為了出賣你們的政府而賣命呢?”這段話分明是惺惺作態,代表新政府胸懷寬大,不似重慶政府殘忍無情。

  “我被停職了嗎?”明樓詫異,“我想知道,我是不是被限制自由了?我想回政府大樓,我知道你停我的職是出於保護的目的,可是岡田君,您要知道,幫我挺住的唯一方式,就是讓我待在政府辦公廳,哪怕不工作。”酷刑令明台昏了又醒,醒了又昏,鑽心的疼痛讓人窒息。明台大叫著:“大姐救我,我還活著嗎?大姐?”昏厥的感覺來了一次又一次,他掙扎、喘息,他期待死神的降臨,仿佛烈火焚身,一場場的噩夢在不間斷地輪回。

  明台不是鐵打的男人,但是他是一個把自己當成死人的男人。除了痛楚難當的生理反應,他沒有哭過一聲,他也從心底為自己驕傲和自豪。

  在出賣與被出賣的問題上,明台管不了那麼多,無論是誰出賣了他,他都心甘情願地去殉國。不管明樓是黑是白是灰是紅,他都執意相信,大哥是中國人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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